05 狼袭之夜
夜凉如水。
李长山蹲在后院的药圃边,小心翼翼地给新移栽的几株七星草鬆土。
月光洒在草药上,叶片泛著银白色的光泽。
自从卖了那批药材,家里宽裕了不少,但他知道不能坐吃山空。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去后山转转,在【採集者】能力帮助下,又找到了几处隱蔽的药丛。
“当家的,还不睡?”张氏推开后门,手里端著一碗热汤。
李长山接过碗,热气腾腾的汤里飘著几片肉和野菜。
他心头一暖。
放在以前,晚上可没这等加餐。
“你先睡吧,我再看看这些草药。”他啜了一口汤,鲜香满口。
张氏拢了拢新头巾,欲言又止。
“村里人说...后山不太平。王猎户昨天看到一头狼,眼睛发绿,见了人也不跑......”
李长山手一顿,想起那只诡异的红狐狸和死状奇怪的野兔野鸡。
他把碗放在一旁,握住妻子的手。
“我会小心的。对了,明天我想带大牛二虎去趟县里,买些铁器回来。”
“又去县里?”
张氏皱眉,“上次差役不是说流民......”
“正是因为这个才更得去。”
李长山压低声音。
“北边不太平,万一真闹起来,盐铁都得涨价。趁现在手里有余钱,多备些总是好的。”
张氏嘆了口气,点点头:“那你早点歇著。”
说完转身回屋。
李长山喝完汤,正准备起身,突然发现怀中的山河鼎微微震动起来。
他疑惑地掏出小鼎。
只见月光下,鼎身上的铜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古朴的纹路。
“这是......”
隨著铜绿褪去,鼎腹处渐渐显现出一行小字:“月华洗炼,可辨灵光”。
李长山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举起小鼎,对准月光。
一道银白色的光束从鼎口射出,照在他的左手上。
剎那间,他看见自己手掌中隱约有丝丝缕缕的淡青色气流流动!
“灵气?”
他猛地站起身,將鼎口对准自己的全身。
光束扫过之处,他能清晰看到体內有几处节点散发著微弱的青光,但大部分地方黯淡无光。
最亮的一处位於小腹位置,像是一团小小的青色火焰。
“这就是修行者所说的丹田?”
兴奋之下,李长山轻手轻脚地推开孩子们的房门。
三个男孩挤在一张床上睡得正香,小女儿小单独睡在角落的小床上,怀里抱著他上次从县里带回来的布偶。
他举起山河鼎,让月光透过鼎口依次照在四个孩子身上。
大牛体內有几道粗壮的气流,但杂乱无章。
二虎的气流较为纤细,但运行有序。
三狗的气流最弱,几乎看不见。
而当光束照到小时,李长山差点惊呼出声……
小女孩体內流淌的不是青色气流,而是一种纯净的银白色灵光!
这些灵光在她心口位置匯聚成一个小小的漩涡,隨著呼吸明灭闪烁。
“这丫头......”
李长山突然想起玄尘子说的“特別的气息”。
难道小天生有修行资质?
他小心退出房间,脑中思绪万千。
回到院里,他再次研究山河鼎。
除了新出现的“辨灵光”功能,鼎身上的第三个字已经完全清晰……“鼎”字。
而在这三个大字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字跡正在慢慢显现,目前只能辨认出前两个字:“香火”。
“香火......”
李长山喃喃自语,“是指供奉的香火吗?”
正当他沉思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是村口的警钟!
紧接著是几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狼!有狼进村了!”
李长山浑身一激灵,抄起墙角的铁叉就往前院冲。
屋里一阵骚动,李铁柱已经提著那把旧军刀冲了出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个瘸腿老人。
“长山,守住院门!”
李铁柱厉声喝道。
“大牛二虎,拿火把!三狗小,跟你们娘躲到地窖去!”
张氏脸色煞白,但动作麻利地抱起还在揉眼睛的小,拉著三狗就往厨房跑。
那里有个存放粮食的小地窖。
李长山刚衝到院门口,就听见隔壁王猎户家传来一阵惨叫。
他爬上墙头一看,顿时毛骨悚然。
月光下,五六头体型硕大的灰狼正在王家的院子里扑咬!
更可怕的是,这些狼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诡异的绿光,嘴角滴落的不是唾液,而是黑色的黏液!
“不对劲......”
李铁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独眼中寒光闪烁。
“这些狼被瘴气染了。”
“瘴气?”
“山里的毒气。”
李铁柱简短解释。
“沾上的活物都会发狂。你守家,我去救王家!”
不等李长山回应,老人已经翻过墙头,军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寒光。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哪还有平日跛脚的样子?
只见他几个起落就衝到王家院內,一刀劈向最大的那头狼!
狼嚎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李长山看得心惊肉跳,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他回头冲大牛二虎喊道。
“点火把!把院里所有能烧的东西都点起来!狼怕火!”
很快,李家院里燃起了三四个火堆。
火光吸引了村中其他狼的注意,李长山看到又有两三头狼朝这边跑来,喉咙里发出不似活物的低沉吼叫。
“爹!小心后面!”李大牛突然大喊。
李长山猛地转身,一头体型较小的狼不知何时绕到了后院,正试图从篱笆缺口钻进来!
那狼嘴角滴著黑血,绿眼睛死死盯著他。
千钧一髮之际,李长山本能地举起山河鼎对准那狼。
月光透过鼎口,竟在狼身上照出一个银白色的光斑。
那狼像是被烫到一般,发出一声悽厉的嚎叫,踉蹌后退!
“这鼎还能驱邪?”
李长山又惊又喜,趁机一铁叉刺过去,正中狼的脖颈。
黑血喷涌而出,那狼挣扎几下就不动了,但尸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前院传来一阵欢呼声。
李长山跑过去一看,李铁柱浑身是血地站在王家院里,脚下躺著三头狼尸。剩下的狼已经逃之夭夭。
“王猎户怎么样?”李长山翻过墙头。
“伤得不轻。”
李铁柱喘著粗气,军刀上沾满黑血。
“得赶紧包扎,这狼血有毒。”
王家媳妇抱著昏迷不醒的丈夫哭天抢地,王猎户的右腿血肉模糊,伤口处已经泛出诡异的青黑色。
李长山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家,从药篓里翻出几株七星草和金线兰。
“捣碎敷在伤口上!”
他把草药塞给王家媳妇,“能解毒!”
很快,其他村民举著火把陆续赶来。看到狼尸的惨状,眾人议论纷纷。
村长是个白鬍子的老头,拄著拐杖颤巍巍地检查了狼尸,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这不是普通的狼。”
他声音发抖。
“是山里的精怪!”
“不是精怪,是瘴气染的。”
李铁柱冷冷道。
“青嵐山深处肯定出事了,这些日子大家別单独上山。”
“可不上山,冬天吃什么?”有人哀嘆。
李长山看著惊魂未定的村民,突然高声道。
“我们可以轮流守夜,在村子周围挖陷阱,再备些火把。狼怕火,不敢轻易靠近。”
眾人纷纷点头。
村长拍了拍李长山的肩膀。
“长山说得有理。你最近常去县里,见识多,这事你牵头如何?”
李长山一愣,没想到自己会被推举为领头人。
他看向李铁柱,老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好。”
李长山深吸一口气,“明天一早,我们就在村口集合,商量怎么布防。”
人群渐渐散去。
李长山和父亲回到家中,张氏已经带著孩子们从地窖出来,小扑进他怀里瑟瑟发抖。
“没事了,狼被打跑了。”
李长山轻拍女儿后背,感受到她小小身体里那股奇特的银白灵光,心中一动。
“明天爹给你编个环,好不好?”
小抬起头,大眼睛里还含著泪,但已经露出期待的神色:“真的吗?”
“真的,用最漂亮的。”李长山柔声道。
夜深了,全家人都睡下后,李长山独自坐在院里,就著月光研究山河鼎。
鼎身上的小字又清晰了一些,现在能看出是“香火铸...”
最后一个字仍模糊不清。
“香火铸...铸什么?”他喃喃自语。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李铁柱提著油灯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今天多亏了你那几株药,王猎户的烧退了。”
老人开门见山,“你那药是从哪采的?”
李长山犹豫片刻,决定部分坦白。
“后山一处隱蔽地方。爹,那些狼......”
“不是普通的野兽。”
李铁柱打断他。
“我在北疆从军时见过类似的,被『煞气』感染的狼群,能生生撕碎一匹战马。”
“煞气?不是瘴气吗?”
“叫法不同。”
李铁柱压低声音。
“总之,山里肯定出事了。明天我去找村长,组织人手在村子周围布防。你去县里买铁器,顺便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其他村子遭袭。”
李长山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
“爹,你今天的身手......”
“老了,不如当年了。”
李铁柱摆摆手,明显不想多谈。
“睡吧,明天还有得忙。”
老人起身回屋,背影在油灯下拉得很长。李长山注视著他的背影,心中疑惑更深。
父亲绝不是普通的老兵,他那一手刀法,还有对“煞气”的了解,都说明他有过不寻常的经歷。
收起山河鼎,李长山最后看了眼远处的青嵐山脉。
月光下,山巔处隱约有一团黑雾繚绕。
“乱世將至啊......”他轻声嘆息,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