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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鼎:从猎户到仙族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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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道士玄尘
      天还没亮,李长山就出发了。
      他背著装满药材的竹篓,腰间別著李铁柱给的短刀,独自走在山间小路上。
      晨露打湿了裤腿,凉意透过草鞋渗到脚底。
      这次他没带大牛,因为要赶在药铺开张前到县里,路程得走快些。
      怀中的小鼎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他的脚步。
      这两天,李长山发现每次靠近珍贵药材,小鼎的温度就会升高。
      昨晚他把所有药材分类整理,最值钱的几样。
      那株灵芝、三株金纹草和七株完整的七星草。
      用乾净的布包好,单独放在竹篓最上层。
      “今天一定要卖个好价钱。”
      太阳刚露头,洪泽县的城墙就出现在视野中。
      城门口已经排起了队,几个差役打著哈欠检查行人。
      李长山摸出两文钱捏在手里。
      上次李铁柱教过他,单独进城比拖家带口便宜些。
      “干什么的?”一个满脸麻子的差役拦住他。
      “卖药材的,军爷。”李长山赔著笑递上铜钱。
      差役掂了掂钱,扫了眼他的竹篓:“山里来的?最近北边不太平,没碰到什么怪事吧?”
      李长山心头一跳:“没...没有,军爷。”
      “进去吧。”差役摆摆手,“別惹事,县太爷最近心情不好。”
      穿过城门,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
      卖早点的摊贩吆喝著,蒸笼里冒出腾腾热气。
      李长山咽了口唾沫,闻著肉包子的香味,摸了摸怀里的钱袋。
      里面装著李铁柱给的五文钱,是今天的午饭钱。
      “等卖了药,给孩子们带点肉回去。”他暗暗决定。
      仁心堂刚卸下门板,伙计正在扫地。
      看到李长山进来,伙计上下打量他一番:“卖药的?掌柜的还没起呢。”
      “孙掌柜说今天初九,有位道长要来收药......”李长山小心翼翼地说。
      伙计眉毛一挑:“你等等。”说完转身进了后堂。
      李长山站在药铺里,看著四周墙上的药柜。
      上百个小抽屉上贴著药名,有些他认识,更多的是闻所未闻的古怪名称。
      柜檯旁的火炉上熬著一锅药,散发出苦涩的气味。
      “是你啊,李老兵的儿子。”
      孙掌柜披著外衣从后堂走出来,眼睛还有些惺忪。
      他打了个哈欠:“药材带来了?”
      李长山放下竹篓,取出最上面的布包,小心展开。
      孙掌柜看到灵芝和金纹草,睡意顿时全无,一把抓起老镜戴上。
      “这...这是金线兰?”他手指颤抖地碰了碰那几株带有金色纹路的草,“你从哪找到的?”
      “后山偶然发现的。”李长山含糊地回答。
      孙掌柜仔细检查每株药材,特別是那株灵芝,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最后长嘆一声:“品相太好了,我这儿收不起。”
      李长山心里一沉:“掌柜的......”
      “別急。”孙掌柜摆摆手,“玄尘道长昨天就到了,专门等你这种野生的好药。我让人去请他。”
      伙计快步跑出药铺。
      孙掌柜让李长山坐下,亲自倒了杯茶给他:“小伙子,你爹最近身体如何?”
      “还好,就是腿伤天冷时疼得厉害。”李长山接过茶,有些受宠若惊。
      “唉,当年边军的老兵,没几个落下好身子的。”孙掌柜摇摇头,“这金线兰是治內伤的良药,要是平时,我肯定想法子买下来。不过玄尘道长出的价,我是真比不了。”
      正说著,药铺门口光线一暗。
      李长山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道士迈步进来。
      道士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清癯,三缕长须垂到胸前,头戴莲冠,身穿青色道袍,手持一柄白玉拂尘。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瞳仁竟是淡淡的金色!
      “孙掌柜,可是有好药材?”道士声音清朗,带著一种说不出的韵律。
      孙掌柜连忙起身行礼:“玄尘道长,正是。这位李老弟带来了上好的金线兰和灵芝。”
      道士的目光落在李长山身上,金色瞳孔微微一缩。
      李长山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被人从里到外看透了似的。
      怀中的小鼎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这位施主,可否让贫道看看药材?”玄尘子微微一笑。
      李长山强忍胸前灼热感,將布包推到道士面前。
      玄尘子没有立即查看药材,而是深深看了李长山一眼,然后才低头检视。
      “嗯,金线兰三株,都有十年以上火候。灵芝一株,约二十年生。七星草七株,品相完整......”道士如数家珍,“不错,都是真品。”
      他抬头看向李长山:“施主从何处採得?”
      “后...后山偶然发现的。”李长山重复道,心跳加速。
      在道士的金色瞳孔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在被一点点解剖。
      玄尘子似笑非笑:“青嵐山脚能长出金线兰?有趣。”
      他没再追问,转向孙掌柜,“按之前说好的价,金线兰每株一两银子,灵芝二两,七星草每株三十文,如何?”
      李长山倒吸一口凉气。
      这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按市价,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文铜钱,相当於普通农户半年的收入!
      孙掌柜也瞪大了眼睛:“道长,这......”
      “药材难得,特別是这种野生的。”玄尘子淡然道,“贫道不还价。”
      李长山咽了口唾沫:“道...道长不验验货?”
      玄尘子轻笑:“已经验过了。”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包括药材上的『气』。”
      交易很快完成。
      玄尘子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五两碎银和二百一十文铜钱。
      李长山捧著这笔“巨款”,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施主。”玄尘子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你身上有股特別的气息,不像是普通山民。若再有这等药材,可直接到城东玄都观寻我。”
      说著,他手指似不经意地拂过李长山的手腕。
      一瞬间,李长山感到一丝凉意渗入皮肤,怀中的小鼎猛地一颤,那股凉意又消失了。
      玄尘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復平静。
      “告辞。”道士拱手一礼,飘然而去。
      孙掌柜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李老弟,你走大运了。玄尘道长平时可不轻易出这么高价。”
      李长山还在回味道士的话和那个奇怪的感觉,闻言回过神来:“掌柜的,这位道长什么来头?”
      “不清楚,只知是玄都观的高人,县太爷见了都要行礼。”孙掌柜压低声音,“听说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呢!”
      李长山心头一震,隱约感觉自己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他小心收好银钱,向孙掌柜道別。
      出了药铺,李长山站在街上,一时不知该往哪走。
      怀里的银子沉甸甸的,他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
      想了想,他决定先去买答应给家人的东西。
      布庄里,他挑了块靛蓝色的粗布给张氏做头巾,又扯了几尺厚实的布准备做冬衣。
      路过一个首饰摊时,他看到一对红色的头,想像著小戴上的样子,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老板,这附近哪有卖肉的?”他问布庄伙计。
      “东市老刘家的肉最新鲜,不过贵些。”伙计回答。
      李长山现在可不吝嗇钱。
      他按伙计指的路来到东市,买了三斤猪肉、两条鱼,甚至奢侈地称了半斤芝麻。
      经过一个书摊时,他停下脚步。
      二虎一直对识字很感兴趣,或许该买本《千字文》?
      “这本多少钱?”他指著一本看起来最新的。
      摊主是个留著山羊鬍的老秀才,抬眼看了看:“五十文。”
      李长山嚇了一跳:“这么贵?”
      “手抄的,字跡工整。”老秀才哼了一声,“嫌贵去买王麻子家的,二十文,错字连篇。”
      想到二虎渴望的眼神,李长山咬牙买下了那本《千字文》。
      隨后他又去杂货铺买了盐、和一小包茶叶。
      李铁柱最爱喝茶,但家里已经半年没见茶叶了。
      正午时分,李长山背著鼓鼓囊囊的包袱,走进一家麵馆。
      他点了一大碗肉丝麵,奢侈地加了个鸡蛋。
      吃著热气腾腾的麵条,他盘算著剩下的钱。
      扣除销,还有四两多银子,足够全家过上半年好日子。
      “得留一部分做本钱。”他暗想,“如果能找到更多金线兰......”
      想到玄尘子说的“特別的气息”,李长山不禁摸了摸怀中的小鼎。
      道士显然察觉到了什么,那个拂过手腕的动作也绝非偶然。
      他捲起袖子查看,发现手腕內侧有一个极淡的青色印记,像是一片叶子。
      “这是什么?”他试著搓了搓,印记纹丝不动。
      小鼎微微发热。
      李长山决定回家后好好研究这个印记和鼎的关係。
      吃饱喝足,他起身准备回村。
      刚走出麵馆,就听到一阵喧譁声。
      街上一队差役押著几个戴枷锁的犯人走过,周围人群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他问麵馆伙计。
      “北边逃来的流民,偷了周大户家的粮食。”伙计撇撇嘴,“听说北边三个县遭了旱灾,又闹匪患,不少人往南逃呢。”
      李长山心头一紧。
      洪泽县位於大胤王朝东南部,一向还算安稳。
      如果北方的乱象蔓延过来......
      他没再多想,加快脚步往城门走去。
      路过一个铁匠铺时,他突然想起李铁柱的短刀还没当掉。
      看著铺子里掛著的各种农具,一个念头闪过。
      与其卖刀,不如买些好农具回去?
      铁匠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叮叮噹噹地敲打一块烧红的铁。
      听说李长山想买农具,他指了指墙上的样品:“锄头三十文,镰刀二十文,要新的得等两天。”
      李长山选了把结实的锄头和两把镰刀,又看到角落里堆著几个旧铁锅:“那个怎么卖?”
      “旧锅,十五文一个。”铁匠头也不抬。
      家里的锅已经补了三次,张氏每次做饭都小心翼翼。
      李长山毫不犹豫买下一个看起来最完好的,又添置了几件小工具。
      出城时,守门的差役看到他背著大包小包,吹了声口哨:“发財了啊,山民?”
      李长山赔著笑递上两文钱:“托军爷的福。”
      差役掂了掂钱,突然压低声音:“最近少来县里,听说北边的流民越来越多,保不齐哪天就封城了。”
      李长山心里一沉,点头道谢。
      回村的路上,他不断回想差役的话和街上看到的流民。
      乱世的阴影似乎正在逼近,而他还远没有准备好。
      太阳西斜时,李家村终於出现在视野中。
      村口几个玩耍的孩子看到他,立刻跑回去报信。
      等李长山走到家门口时,全家人都迎了出来。
      “爹!”小第一个扑上来。
      李长山放下包袱,一把抱起女儿:“看爹给你带了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那对红色头。
      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手小心翼翼地摸著头:“真漂亮......”
      “还有这个。”李长山又拿出芝麻,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
      张氏看著丈夫买回的一大堆东西,又惊又喜:“当家的,这...这得多少钱啊?”
      “药材卖了好价钱。”李长山压低声音,“进屋说。”
      全家人挤在堂屋里,李长山把剩下的银子倒在桌上。
      看到四两多白的银子,张氏差点晕过去,李铁柱的独眼也瞪得老大。
      “这么多?”老人拿起一块银子咬了咬,“真的......”
      李长山把交易经过简单说了,当然略去了玄尘子对他的特別关注和那个奇怪印记。
      他给每人分了礼物。
      张氏的头巾、二虎的《千字文》、大牛的小刀、三狗的木头玩具,还有给李铁柱的茶叶。
      老人接过茶叶,闻了闻,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好茶。”
      当晚,张氏用新锅做了顿丰盛的晚餐。
      猪肉燉野菜,鱼汤,甚至蒸了一锅白米饭。
      孩子们吃得满嘴流油,连李铁柱都多添了半碗饭。
      饭后,李长山把剩下的银子交给张氏保管,只留了一小部分作为“本钱”。
      夜深人静时,他独自来到后院,摸出怀中的小鼎。
      月光下,鼎身上的铜绿似乎又淡了些,隱约能看清底部刻著的三个字。
      “山”、“河”、第三个字仍模糊不清,但比昨天清晰了一点,似乎是个“鼎”字。
      “山河鼎......”李长山轻声念道。
      突然,小鼎微微一震,一道只有他能看到的金光闪过。
      那个玄尘子留下的青色印记突然变得灼热,然后像冰雪般消融了。
      与此同时,鼎身上的第三个字清晰了一瞬。
      確实是个“鼎”字,但后面似乎还有小字。
      远处,青嵐山脉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声音中带著说不出的诡异。
      李长山抬头望去,隱约看到山巔处有一道青光闪过,转瞬即逝。
      “这山里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