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暗流
经过金刚的屠杀，环形山的池水与浓血纠缠，几乎化作了一滩脓血的池子。
几枚机体零件漂浮在池面，缓缓朝前游动，直到触及一对刚硬而壮硕的足。
咚
它仅仅只是移动一次脚步，就令整片池水震撼，点点波纹战慄开来。
金刚早已从先前的怒气冲冲中冷静，在原地驻足良久，凝视著一小块地面。
那片地面的血跡乾涸，还残留著几枚不知哪个拾荒者的身体零件……
以及一枚格格不入的【碎片】。
如果林昱在这里，想必他会对金刚的窥视感到一股恶寒。
因为那枚碎片，是他剑刃的破片。
若说拾荒者的机体零件是幽深的夜空，那么银灰色的碎片则是夜空中的明月、那唯一熠熠生辉的光点。
在阿尔法孽奇拔——金刚的视角中，那枚碎片除了顏色之外，还有其他与眾不同的地方。
咚、咚、咚……
金刚迈动肢体，粗壮的手指勉勉强强捏起碎片，细腻地放在粗糙的掌心，仔细观察。
它，从中闻到了【味道】。
或者说，气息。
有点像是它的同类，却又不那么像。
硬要形容的话，这缕味道很淡，淡到不凑近一点感受，就几乎感受不到。
但这股味道十分【纯】，且具有极高的辨识度。
只要金刚“闻”过一遍，就绝对不会认错。
可，能让他一个阿尔法孽奇拔都认为纯粹的同类气息……
总不可能是【他】吧？
拉*尔。
金刚拋去了一丁点儿可能性都没有的猜测。
但……既然识別出了那小子的味道，之后就好办了。
它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正好是头雕——也就是它核心的位置。
和臭小鬼的战斗，给了金刚一次难以磨灭的阴影。
也给了他难以磨灭的仇恨与损失。
哪怕它学乖了，堆叠头雕部位的细胞、改变基因结构，致使其產生了堪比【进化】的防御力，金刚也还是寢食难安。
它不断告诫自己：
那小子下一次绝对不会得逞。
但心悸感怎么都无法消弭，完全於事无补。
很难想像，阿尔法孽奇拔居然被打出了心理阴影！
那一枚碎片的遗落，致使金刚的力量跌落了至少5%。
所以……
阿尔法核心碎片，必须从臭小鬼的手上夺回来。
崩！
它的拳头愤恨地敲砸石块，硬生生砸出了龟裂的大缺口！
石块成了飞溅的碎石，宛若子弹般打在周围的墙体上。
金刚不觉得一块儿石头就算出了气。
不只是夺回碎片。
还要——復仇！
挽回金刚的心理阴影。
明白了他那股骚味儿，金刚就可以顺著味道去找他……
总有一天，金刚会用自己的大手，把他攥在手里捏碎！
崩！！！
忽的，一道巨响自金刚的身后响起！
霎时间，暴乱的衝击波近乎让毫无准备的金刚被掀翻在地。
浩然的体躯在此刻如同风中的抹布，凌乱飘荡。
“吼？”
不等它的反应，滚滚热流像是爆发的火山，朝著金刚、甚至整片环形山轰击！
金刚转过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举起双臂硬扛。
地面在融化，尘埃冲天而起，整片环形山在这个瞬间，成了一壶沸腾的开水！
金刚的体錶转瞬焦黑，但也仅限於此了。
在有了被偷袭心理阴影的阿尔法孽奇拔面前，这股衝击並不算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燥热的温度逐渐冷却，咄咄逼人的气流渐渐被自然的风儿取代。
金刚放下双臂，焦黑的甲壳自行蜕皮，流露娇嫩的肌下皮肉。
皮肉在数秒的时间內再次构成甲冑，成为它新的防御。
而金刚环顾四周……
环形山，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开阔，且地面的碎石不復存在。就连海拔，都被硬生生砸低了两米。
金刚回头。
环形山的入口原本是处在一个平面。然而现在，却到了半空。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金刚的目光看向落在环形山正中央的一枚蛋形的装置。
拓殖区母主的空投仓。
“著、著陆了吗？”
空投仓內部。
百合看了眼仪器。离地高度已经停下，似乎……是到达地表了。
“呼……真是！嚇死人了！”
她拍拍小巧但圆挺的胸部。
伊比利斯教的鱼型符號根本没用嘛！
整次空降行动，不说煎熬……堪称折磨了！
光是那种反胃感，就让百合狠狠地喝了一壶。
“呜呜……真想和前辈说一说！”
百合欲哭无泪。
隨后少女很快看向仓门。
心情，一时间有点躁动……
地表，是什么样的？有敌人吗？
或许，队友就在外面等著自己吧？
如果运气好一些……
说不定，还能偶遇前辈，或伊比利斯！
两者一起也可以！
话说，临行前居然和前辈拥抱了……那时候的自己也太大胆了。
要是再遇见他，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呢？
百合心中，焦虑与兴奋感交织。
她的手悸动地攀上仓门——
咔！
打开！
一道门缝中，光芒倾斜而入，耀动得百合眼神一片恍惚。
就在这片恍惚间，百合好像看到了林昱的脸，以及他的招手——
“前……辈？”
百合下意识地伸手，也抓住了什么。
可指尖触碰的，绝非是人体皮肤的那种细腻感。
而是……宛若岩石一般的粗糙，以及金属般的冰凉。
她的视线逐渐恢復。
海市蜃楼般的幻觉消失。
林昱的脸，变成了一块满是锯齿的东西。
那玩意儿似乎是弧形的，整体应该是个圆盘。圆盘的上方还有一枚华美的头雕。
“……”
百合的动作僵住了。
被碰触的金刚也僵住了。
仓內，仓外；一大，一小；孽奇拔，埃多斯人。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钟。
不多时，面无表情的百合毫不犹豫地关上了仓门，靠坐在空投仓的座椅上。
思考人生……
“所以，那东西是什么？”
她的指尖敲了敲座椅扶手，“噠噠”的两声过后，她了解了现状：
“这样啊……一到达地表，工程支援人员就遭遇了孽奇拔。嗯嗯，原来是这样。”
百合点点头。
她的双腿开始发软，唇齿颤抖间——
“人家不要啦！！！”
仓外。
金刚挠挠头。
这只母主养的狗，意外地还挺亲人。
而且。
刚才惊鸿一瞥。它从她的身上，闻到了他的味道。
应该，是他的亲近者。还是有过肢体接触的。
金刚越想越奇怪。
拥有孽奇拔气息的傢伙，是怎么和空降小队勾搭上的？
还有肢体接触？
她们有那种接口吗？
但这一切並不重要。
只需要知道，里面那傢伙，是那小鬼的相关者，就足够了。
於是，金刚环顾四周，找了几个拾荒者的尸体，扒了他们的衣服，做成简易的绳子。
將绳子缠绕空投仓左右，成了一个“背包”。
金刚，背上了行囊。
感受著周围细微的气息。
首先看向的，是林昱不久前停留的一处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