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阴影
拓殖区，一级信息枢纽
天板的流动蓝光带，是这里所剩不多的光源。
泛起的光像是轻纱，虚掩著银灰色的冰冷墙体，与一面弧形巨幕。
巨幕占据著中心主墙。由数百块柔性屏拼接，呈现出拓殖区的百態。
而巨幕前，驻足著一高一矮两道女性的身影。
高高的人影，对著娇小的人影略微低头，身前的小型投影屏撰写【她】说过的话。
“请调整到亚当那边。”
她的超长发隨著话音，无风自动。点染上了蓝色流光的氤氳。
高挑的女子应下，手指在操作台轻轻点击了两下。
一时间，弧形巨幕上的眾生百態全然消失，仅剩下一道画面，占据了整片萤屏。
是三个人影。两女一男，旁边是一扇映著地球的全景窗。
画面中的时间，正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男女似乎已经在切磋的尾声了。
只见男人高高地扬起血刃，进入迟延的攻击令那位少女猝不及防。
最终，隨著少女护盾的破碎，切磋结束。
“我很惊讶，是亚当的胜利。”
画面男人手中攥著的灰蓝色血刃，倒映在母主的银眸里，映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她看向同在一个室內的高挑女性，
“智敏，各参数出来了吗？”
名为“智敏”的女性，一头棕褐色的头髮扎成了低马尾，身著纯黑色的纳米服。
胸前，是一枚精巧的树形胸章。
她朝著娇小的少女低下头，
“是的，母主领域。”
隨后，指尖在怀中的投影屏上点击了两下。
“滴、滴！”的两声过后，映有林昱身影的巨幕右下角，兀自出现了一面半透明的面板属性。
智敏说道，
“根据拓殖区內搜集数据的【传感微尘】显示，与迅驰交战前：亚当的参数为220/800；交战后，参数提升为289/1052。可以观测到是总战力的直观性升高。
“与迅驰交战的肌肉活动，同他独自训练时的肌肉活动也有出入。是技巧方面的提升。”
说罢，智敏歉意地深深鞠躬，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很抱歉，母主领域。技巧太过於抽象，无法通过数据直接看到变化的幅度。”
“没事。”
母主简单一句话过后，信息枢纽內的陷入沉默。
她银色的眼睛，看著巨幕上百合·阿尔忒弥斯二世走进门內。
训练室的四人开始了交流。
母主的目光落在林昱与伊芙的身上，眼眸里流露出困惑与好奇。
她明白，每一名诞生的【人类】体內，都会被植入最高效的战斗数据：包括了如何最高效地进攻、格挡等等各方面。
而【人类】经过训练，就可以快速地將脑海中的战斗数据与【机体】融合，达成类似肌肉记忆的战斗技术。从而与空降行动的时间无缝衔接。
但这一切的前提：技术的主体是【埃多斯式人】。
母主的目光略过了伊芙，聚焦在林昱的身上。
林昱，也是人类。但他並非埃多斯式人这般先进的人类，而是本应该被淘汰的【旧人类】。
旧人类的劣性无需多言。
无法在太空中活动、会被大部分的病症所困扰、身躯各项参数的上下限也很低、脆弱。
单单是埃多斯式人几个月就能融入身体的战斗技术，旧人类需要数十年才能勉强达標。
可林昱，却又打破了她的认知。
凭藉著旧人类的身体，击败了新人类——埃多斯式人。
败者，甚至还是空降小队中的队长机体。
而战后，他的身体似乎还进行了相当於吸收机体核心的进化。
进化速度与幅度，超过了埃多斯式人……
难以理解，难以估算，难以……具体。
“不对。”
她否定了自己的念想。
他，不是单纯的旧人类，而是亚当——她计划的重要一环。
与【伊芙】在同等地位上的亚当，是人类是否能再次迎来进化的未知曙光。
林昱在计划中的重要性，无需多言。
在智敏恭敬的目光中，少女缓缓走动著，唇瓣轻语呢喃，
“星夜之下……预测未来，犹如解读星辰的密语。”
嗒、嗒、嗒……
她的步伐轻盈而富有节奏，仿佛为她如歌的音色伴奏，
“星辰的运动，星辰的轨跡，直到星辰的命运。”
她伸手，柔软地拂过冰冷仪器的表面纹理，
“却不知，星辰是否愿向我展露他的秘密。”
因此，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更多的观测环境，更接近【星辰】。
甚至她自己，也要多准备一些后手……
当决定了这一切，银髮少女回头，看著自己的书记官，
“智敏，请为亚当准备一场【测试】。”
“好的。”智敏怀中的电子萤屏呈现出工整的字跡，发出的光晕染上树形胸章。
记录的中途，她抬头询问，“请问测试的烈度呢？”
“孽奇拔战士——”
母主回到巨幕前。
顷刻间，巨幕上的监控画面消失不见，转而是各式各样的孽奇拔卡片栏。
孽奇拔按强度与危害，分为孽奇拔小兵、孽奇拔战士、精锐孽奇拔、阿尔法孽奇拔……
以及上古孽奇拔。
而巨幕上呈现的，皆是孽奇拔战士——无一都是空降小队每人都要认真应对的强敌。
数十个卡片栏从母主泛著数据流的眼眸里快速闪过。
很快，她的目光锁定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
母主缓缓念道，
“孽奇拔战士——重型守卫者。”
“重型……守卫者？”智敏记录中的手停了下来。
她紧了紧树形胸章，迟疑地看著母主，
“亚当今天训练时，才费尽全力击败了守卫者。现在派遣其上位的进化体孽奇拔，会不会……”
“没事的，他击败了迅驰。”
“重型守卫者的各项参数，远超守卫者。还有强力的地形破坏能力。”
“没事的，他击败了迅驰。”
“但，就算是正式的空降小队成员，对上重型守卫者，也需要全力以赴……”
“没事的，他击败了迅驰。”
“……”
智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应了下来，
“好吧……进行任务的人员，您有什么指定吗？”
书记官补充道，“寻常的空降小队成员，恐怕不会接受这项任务的。”
“逆赛。”母主答道，“她有著区別於普通空降小队成员的心性，更加偏向旧人类。”
银髮少女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同林昱交往时明白的一个新奇词汇——
“【交易】。只需要和她进行交易，她就一定会接受任务的。”
“好的。”
智敏记录著。
“除此之外——”
母主的话语並未说完，“给林昱的纳米服，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的。”
智敏看向一边，那里是齐整包装的一个金属箱子。
银髮少女见状说道，
“我需要你稍微改造一下他的纳米服。”
“母主领域，请再考虑一下。”
智敏停下记录的动作，將手放在胸章上，
“纳米服直接关係到空降小队成员的生命安危，容不得半点马虎。而亚当，不也是您计划的关键点吗？”
母主闻言，表情没有分毫的变动。
她的手指微微歪斜，一条新信息出现在智敏的萤屏上。
“这是……？”智敏疑惑地打开信息。
查看完最后的改造要求之后，瞳孔微缩，
“母主领域，您应该没出bug吧？”
“……没有。”
冰结的少女抬起手，挥挥手就让巨幕的孽奇拔选栏消失得无影无踪。
画面归回林昱等人的身上。
“他的影子，层层叠叠在千万个宿命的光斑里。而我……也不得不投身这场宿命的观测。”
母主回头凝望逆赛，
“这是不危害亚当的生命与利益，同时也能进一步对地表与亚当进行观测的最优方法。”
“……”
智敏沉默了一会儿，鬆开了紧攥树形胸章的手，
“既然不会危害他的生命，又可以推动计划，那我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片刻后，离开信息枢纽的智敏到达了会客室，等候著某位“客人”。
趁著悠閒之际，她查看著先前母主给她发送的信息。
“唉……这也太胡来了。”
女子坐了下来，瘫在桌面上，余光打量著会客室的一角。
那里的小型荧幕上写著【距离第七次空降行动还有三天】这般字样。
“居然想要跟著一起去……”
隆——
自动门打开，一名黑长直的少女慢步走了进来。
而智敏早已恢復了认真的姿態正座著，凝视那位少女坐在她的对面。
“逆赛，那条信息你应该收到了吧？”
智敏补充道，“关於你的新任务。”
“嗯！当然啦~我记得……”逆赛压低了声量，“是还有能预支的奖励吗？”
“预支……”
智敏有些无奈，“是的，能预支。”
“好呀好呀，这我当然接受了！”
黑髮少女拍了拍手。
接著，她的话音稍稍沉了下来，
“那……我想要知道，为什么母主领域要进行这么多次无意义的空降。”
逆赛发间的刘海掩埋了视线，仅剩下半张脸那月牙般的笑容，
“真的只是为了討伐上古孽奇拔吗？”
她的笑意更甚，“告诉我【伊芙计划】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