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7 灵魂蒸发
……
死惧墓园。
简陋但熟悉的石屋内。
马修独自一人静坐在冥想室中，感受着墓园里零星扰动的气息，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负能量。
那是令不死者感到安心的氛围。
也让马修感到无比的冰冷、亲切与温暖。
习惯性地灌了几瓶法力药水与活力药水，喝到最后一瓶时，马修却改了主意。
他默默地起身来到隔间，亲手给自己滤了一杯咖啡。
苦涩醇厚的口感一经抵达味蕾。
他的头脑思绪便条件反射似的为之一振！
思维仿佛也随之打开了新世界。
下一刻。
马修重新坐下，随手拿起白色的粉笔在冥想室的空地上胡乱地画着一些符号。
这些符号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
纯粹只是马修在信手勾勒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线条罢了。
可伴随着他逐渐的将自身所掌握的各大领域平铺开来。
每一个符号都仿佛活过来似的。
在马修的灵视之中。
它们纷纷化为了一个个长腿长脚的小人，从地上高高跃起，纵身跳入自身所属的领域之中。
那一刻。
马修的内心升起这样的明悟：
“领域灵性化……”
灵性是智慧生物的象征，也是他们的特权。
死物天然没有灵性。
一旦被注入额外的灵性，就会成为不死者、构装体、或者各种魔物。
只有智慧生物的躯体是能与灵性完美匹配的，进而能够诞生出灵魂这一拥有自我意识的高阶产物。
从这個角度出发。
灵性是最奢侈的物品，是智慧种族区别于普通造物的最大不同。
领域本是死物。
它是法则之力下放到物质层面的延伸。
在已知的力量体系之中。
除了古神之外，其他超凡力量都无法直接调动法则的力量。
天伦宫时代的众神可以通过自身的神职与神格去覆盖领域，之后通过神之本源与信仰之力间接地调动法则的力量。
而法师们则要艰难许多。
他们只能通过领域中凝练出来的果实为支点，用种种竭尽才思的方式去撬动法则的力量。
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其中最重要的条件之一便是「领域灵性化」。
“灵性化之后，意味着法师与领域的互动不再是单纯地享用领域的增幅、控制领域的力量、探索领域的空间这些被动呆板的行为……”
“更多的，我可以通过灵性的桥梁与领域本身进行深入的沟通，间接地去体悟隐藏在领域背后的法则之力。”
“这也为传奇之后凝练领域果实打下基础。”
马修的目光旋即扫过各大领域——
死亡、不死者、负能量、黯蚀、坟墓、灵魂……
所有被他铺开的、被设定为「不死领域」的子领域都产生了高度灵性化的特征。
自然系列的领域虽然并未立刻受益。
但只要马修能维持住不死领域的灵性浓度，相关领域的灵性化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如果全部领域都灵性化了，我岂不是有希望凝聚所有领域的果实？”
马修小小地畅想了一下。
很快他就收起这额外的喜悦——
领域灵性化固然是一份不小的收获，但对于有志于问鼎至高的马修来说，充其量也只是一份必要的开胃菜。
他在领域方面的进展快的惊人，积累也已足够，现在完成灵性化自然是理所应当。
换成是之前。
他或许还会忧虑自己的进展是否会过快，这其中是否会存在什么隐患。
但现在的马修已然改变了思维模式——
自己本来就是天外来客，又和死神、太阳神、通罗众神不清不楚的，天赋异禀才是正常现象！
他已然习惯在领域层面的如鱼得水。
与其忧心忡忡。
不如高歌猛进！
“之前已经固化了两份节点信物，最后一份，也差不多到火候了！”
一念及此。
马修打开失乐园。
来到了最高那座宇宙基岩之上。
在那里。
已然出现了一棵闪闪发光的巨树的轮廓。
巨树的下半部基本上已经被描绘的很清晰了，主体躯干部分同样接近圆满，唯有最上方的树冠还相差一些细节。
「极光之树」！
前往炼狱的旅程中。
马修并没有耽搁对无根之河中的极光之树的临摹。
在他昼夜不停的努力之下。
他已经将脑海里绝大部分的极光之树都用创始者权柄给凝聚了出来。
只剩下最后一小部分的填充了。
“还需要去一趟无根之河。”
想到就做。
马修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失乐园与无根之河的支点。
几秒钟后。
他的意识便重新降临在了那片充满种种奇异景象的神奇世界之中！
无根之河。
璀璨的光桥上空，无尽的极光自底部汹涌而上，仿佛逆流的瀑布般汹涌热烈，抵达树冠处时，极光划分为了千万的枝丫，朝着不同方向的黑暗区域喷涌而去。
尽管不是第一次观摩极光之树了。
但马修仍然感到相同的震撼。
他在极光之树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命运气息。
然而那无数枝丫的末端究竟是什么？
是灵魂烙印与灵性结合之后，所谓的转世轮回之所？
亦或者是万物一切归于虚无的地方？
马修化身的渡鸦不断地拍打着翅膀，将眼前看到的一切与感受到的震撼全数映入精神空间之中。
过了很久。
确认已经将树冠的余貌刻在了脑海里。
马修快速地煽动翅膀，小心翼翼地朝着光桥附近靠去。
他不敢靠的太近。
光桥就是无根之河的本体，其本身拥有一股无与伦比的吸引力，意识一旦被吸入其中，极有可能就会瞬间泯灭。
事实上。
就连像马修这样在光桥附近“擦边”都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只有精神力足够强大之人才有资格这么做！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
马修也感受到了一点“擦边”的好处。
他的精神力虽然在这一刻消耗的飞快，但隐约会一跳一跳地莫名增长一小段。
这种增长速度并不亚于当初他吞噬吉萨精神空间的灵性时的情况。
起初马修还以为这是疲惫之下的错觉。
保守如他甚至考虑打道回府，休息一会再来拜访。
可很快的他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好像被动吸收了不少河边的灵性……”
“这些灵性，原本属于河里的灵魂烙印。”
“哇，好浓郁！”
意识到这一点后。
马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他没办法控制这一点，只能又稍稍和光桥拉开了些距离，随后与之平行飞行着，并默默地观察光桥上下方的情况。
他在寻找「河底砂」。
无根之河的河底砂是一种极为重要的材料，它不仅可以用来制作强者在无根之河的投影，同样也能配合马修从卡梅拉那里得到的法术矩阵中的一项强大法术。
沿途马修其实发现了不少的河底砂。
但那些河底砂都距离光桥太近。
马修不敢去捡。
飞了好一段。
他才在一处距离光桥较远的浅滩上找到了三颗——
这对马修来说已经是达到预期的收获了。
之后他又勉力飞行了一阵子。
又找到了一处散落着四颗河底砂的浅滩。
此时马修的精神力已经告罄。
于是他果断地返回了失乐园中。
“一共七颗河底砂，已经超预期了。”
“只可惜这次没遇到什么能说话的生物，有点冷清……”
思绪间。
马修消化了一点创始者能量，为自己补充了一部分的精神力。
随后。
他开始将脑海中最后一部分的极光之树在失乐园中复刻出来。
整个过程并不困难。
只是颇为耗时耗力。
又花了足足三天的时间，马修才将整棵极光之树都呈现在了失乐园里！
而在期间。
他还顺便实验并改进了一下从卡梅拉那里学习到的法术——
「灵魂毁灭」！
这个法术能够直接毁灭一个生灵的灵魂。
前提是消耗一颗无根之河的河底砂。
而经过马修的改良。
该法术不仅进化为群体性法术，还和马修已掌握的法术「血液蒸发」融合在了一起。
如今它已经成为了一个全新的强力法术。
……
「提示：你自创了法术“灵魂蒸发”！
灵魂蒸发：在一瞬之间对以自己为中心三十米内的所有敌人进行灵魂判定。
若豁免失败，敌人的灵魂将直接原地蒸发；
若成功抵抗，对方仍需进行两次体质判定。
每豁免失败一次，敌人的血液便会原地蒸发一半！
备注：倘若每次释放之前消耗了一颗无根之河的河底砂，则该法术的威能可直接泯灭神法师及其同等灵魂强度之下的所有生命！」
……
这是一个无比霸道的法术。
唯一的缺陷是施法距离相对于如此高的威能来说有点短了。
毕竟三十米的距离对于上位传奇级别的敌人来说都是眨眼的事情，更何况需要施法媒介，前置动作太多容易被人识别出来。
但对马修来说已经是个不错的底牌了。
就算阴人失败。
拿来威慑也是不错的。
更何况伴随着他即将晋升传奇，该法术的威能有望进一步提升，到时候敌人在面对他的时候，恐怕要纠结是否要贴身了！
极光之树复刻完毕。
马修并没有着急将其立刻置入不死领域之中。
而是把太古死神的遗骸取了出来耐心研究起来——
他想着能不能从老死神的身体里取出点什么丢到不死领域中，去增加领域的威能。
然而研究了半天马修却有些失望。
果然。
宝箱之王舍得把太古死神的遗骸丢出来钓鱼不是没有原因的。
马修发现。
遗骸上有价值的东西已经被掏干了！
什么神格碎片、什么神职领域、什么神器残片……统统没有！
哪怕神化之后的骨骼也被人摸干净了。
尽管整具遗骸看上去是完整的，但马修知道，那只是神性反哺构成的幻象罢了。
整具太古死神遗骸。
除了充沛到不可思议的神性和一些被神性恒定了的凡骨之外，啥都没给马修剩下！
“这些神性也是沉没神性，已经和剩余的骨骼融为了一体，根本无法被掠夺出来，难怪能保留至今。”
马修心头有些感慨。
他对太古死神的印象仅仅停留在森尔讲述的那个荒诞小故事的层面。
对于太古死神的豁达。
马修还是有点佩服的。
只是如此豁达、曾经如此辉煌的存在，如今也只剩下一具被人吃干抹净的遗骸，包括马修自己也是想着是否能从上面剐蹭点好处——
想想就令人唏嘘。
“不知道掏光太古死神遗骸的那批人里，是否也包括了死神耶格？”
“想想老死神也怪可怜的。”
“算了，这神性我也拿不走，给你找个棺材安葬起来好了。”
一念及此。
马修返回死惧墓园，挑了一口上好的石棺，准备将太古死神的遗骸埋入其中。
顺带着。
他还打算在失乐园里也弄个墓园。
“我说失乐园里怎么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原来是墓园！”
一念及此。
马修立刻招来几块宇宙基岩，拼凑成了一块空中墓地。
他将老死神的石棺安置于此。
又亲手给老死神雕了块墓碑——
这是老本行了。
马修雕的又快又好。
将成品放在地上仔细端详，片刻之后，就连马修自己都忍不住啧啧惊叹：
“这也太完美了！”
“以后我自己的墓碑，也得亲自制作才行，交给别人可不放心……”
片刻后。
他将太古死神的遗骸置入石棺之中。
又在基岩上挖了个坑洞，将石棺与墓碑推入洞内，之后填入少许碎石，仅仅留下了一截狭窄的墓道后，这才准备离开。
可就在马修完工的那一刻。
墓室里突然传来了窸窣窸窣的响声！
紧接着。
他的耳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没想到还有人愿意将我安葬，虽然是很无趣的习俗，但还是谢谢你的善意。”
“对了，年轻人，我看到你好像有个瓶子还蛮不错的。”
“你愿意将瓶子里的一点东西分给我吗？”
“我拿我最好的宝贝跟你交换。”
马修悚然一惊。
这可是在失乐园里。
按理来说他是全知全能的！
什么声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传来？
他猛然回头。
却发现没看到任何人影。
视野的尽头。
那沉寂的墓室之中，此时亮起了一点点的绿光。
马修瞳孔一缩。
接着他清晰地看到，太古死神的遗骸迅速地坍塌成了尘埃。
紧接着。
一个颇为面熟的男人从棺材里走了出来。
他的身体直接穿越墓道，微笑着来到了马修面前。
“欧、欧罗林？”
马修大吃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