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剑圣与少年
第444章 剑圣与少年
……
就在马修拿到黄金门票的那一刻。
古城的天幕之上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那白光撕开了仿佛亘古不变的黑夜，将时间一下子就从夜晚推移到了白昼！
所有人都被那白光所吸引。
那白光明亮而柔和，当中展开一圈椭圆形的镜面。
镜面之中如湖水波澜般泛起阵阵涟漪。
涟漪荡开之后。
众人看到了云雾缭绕的群山之巅有巨龙与天使飞翔；
雪线之下的山脉上是郁郁葱葱的林场；
巨大的湖泊点缀在草原与沙漠之间。
阵阵神圣的钟声响起。
有无数个身影从地面飞起，虔诚的飞向了群山之上。
而就在那一开始看到的山巅处。
一根根神秘宏伟的石柱拔地而起。
石柱中央有一座雄伟的宫殿。
众人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轮廓，可即便如此，所有人都能从中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感。
意志稍微差一点的，当场便脚下一软，想要跪下去磕头，顶礼膜拜。
刹那间。
椭圆镜面里的那座湖泊忽然卷起了强烈的风暴。
风暴裹挟着湖水从镜面中涌出。
古城克拉法随即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那仿佛来自天国的雨沐浴着所有的生命。
马修伸出一只手，任由那一滴滴豆大的雨点打在自己的掌心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与平和感降临他的内心。
几秒钟后。
他发现自己的掌心多了一滴黄色的东西。
那是……
一滴初生的神性！
马修惊呆了。
他当然知道神性有多么珍贵，在更高层次的战斗中也有多么重要。
于是他顺手一抓。
那一滴神性便没入他的掌心之中，彻底沦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
「提示：黄金门票的出现引发了失乐园开启的异象。
你沐浴了失乐园之雨，你的身体状态恢复值百分之百。
并且在未来一年内，你都将健康强健，无病无痛。
作为黄金门票的拥有者，伱从失乐园之雨中额外获得一份纯洁的神性。
你从黄金门票中提取出一份知识（失乐园的开启）。
从这份知识中你意识到，失乐园已经从封印中解脱，它即将对外开放。
而失乐园的开放必须满足以下两个条件——
第一，至少有三个人拿到足以进入失乐园的门票（当前1/3）
第二，有人点燃神火，或者有古神死而复生。」
……
“失乐园果然已经脱离了封印！”
马修对此并不意外。
这么多的人云集饮血山，其背后大概率就是失乐园的器灵在推动。
对方都有能力干这事儿了。
还会担心巨魔的封印吗？
看来泰拉斯特也是被严重误导了……
随后马修意识到。
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如果失乐园能在第一时间开启，他或许会尝试冒险进入。
但现在的尴尬点在于，只有他一个人拿到了门票，距离真正的开放还有一些时间。
在克拉法城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
提前拿到门票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别说那两尊立刻放弃战斗的超限强者了。
就连站在马修身边的巨魔公主，此刻的眼神都看上去有些飘忽不定。
安妮犹豫地说：
“马修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话是这么说。
但她的手却下意识的按在了武器之上。
马修眉头一皱。
不过很快他就分辨出安妮暂时还没有进攻的意图。
她只是在防备自己——
这个反应也很正常。
黄金门票牵扯到了失乐园，其中的干系实在太大了。
安妮.萨尔文斯担心马修杀人灭口也算合情合理。
马修快速摇了摇头：
“即便我们两个合作，恐怕也未必能保住这张门票……”
安妮怔了一下。
下一刻。
魔术区的西部传来巨大的动静。
巡查者乌肯和血天使乌尔玛斯不约而同的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马修的方向冲了过来！
巨魔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然而马修依然脚踩墓碑，风驰电掣的朝魔术区的北方逃去！
安妮仅仅犹豫了半秒钟，便也迈开脚步，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
墓碑之上。
马修的神经高度紧绷，头脑却在思考各种可能。
冲出去一段之后。
他回头一看。
发现那两尊看似笨重的超限强者已然极大的缩短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而在整个过程中。
无论他如何闪转腾挪，或者使用隐身法球与隐秘结界，都无法躲过对方感知的锁定。
这让马修的心跳变得更快。
他意识到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摆脱这两个可怕的家伙。
于是在越过一个狭窄的长门洞时。
他右手向后一抓。
直接将那根竹棍抓在了手心里。
接着马修将竹棍向前一抛：
“带我去找你的主人！”
“我知道你有灵性！”
竹棍之上泛起淡绿色的光辉，它悬浮在半空，左右摇晃，似乎正在思考。
几秒钟后。
竹棍的一端陡然指向了东北方向！
马修一把抓过竹棍，头也不回地朝着那个方向狂飙而去！
墓碑贴地飞行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不多时。
马修便来到了魔术区的东北部。
但这一路过关斩将地冲过来，也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惹到了古城巡查者的缘故。
马修这一路上遇到的怪物数量着实惊人。
各色各样的巨魔怨灵不提。
他还遇到了好几群神出鬼没的飞鬼头，在仓促应付的时候，马修不慎被一只飞鬼头啃掉了腰间的一块肉，差点连腰子都被掏了！
而在路过一片废墟时。
路边坑洞里突然冒出来的大量魔藤也在马修的左脚脚踝上留下了烫伤的痕迹。
此外，还有其他种类超过二十种的怪物在一路阻拦马修的行动。
若非他的实力确实已经成长到一个相当可观的地步，身边同时有两大传奇不死者护法，而在进入饮血山之前也准备了大量的道具的话。
恐怕真的要被拦截在半路上！
饶是如此。
马修此前准备的药水、道具和卷轴等物品也一口气被消耗了1/4左右。
可见夜幕下的克拉法古城究竟潜伏着多少危险。
不过险归险。
沿途的怪物最多让马修出点热汗，真正让他担忧的还是一直吊在后面的那两个庞然大物。
经历了这一程。
马修也意识到乌肯和乌尔玛斯追击自己的力度其实并不算大。
至少从他们游刃有余的状态不难看出，这俩人都没有展现出真实的速度。
起初马修有些不解。
但很快他便也意识到，乌肯和乌尔玛斯同样了解第一张门票的微妙之处！
“后面两张门票迟迟不出现的话，那么这第一张门票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拿谁倒霉！”
“他们跟着我，只是想明确了解黄金门票去了哪里，方便的话，顺手就抢了，但两人暗地里还是在相互牵扯的，谁也不愿意把背后暴露给对方……”
马修的思维高速运转着。
有那么一瞬，他想要利用俩人之间的矛盾，来化解黄金门票带来的危机，甚至可以寻求渔翁得利的契机。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太冒险了。
马修怀疑自己一旦主动靠近这俩人，就会被他们联手干掉，随后他们再对门票进行重新分配——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顶级强者之间哪怕相互对立，也会存在一定的默契，保证自己的威严与利益不会受到来自下层生命的挑战。
马修自问还没有资格与这俩人平等对话。
所以用门票挑拨离间的计策并不高明，甚至有可能自取灭亡！
“实在不行，只能把门票丢掉了！”
马修心中闪过一丝果决。
他加快速度，继续朝着竹棍指引的方向逃跑。
两大强者仍是保持着一定的速率，缓慢地接近马修所在的位置。
好消息是，古城克拉法很快就迎来了真正的白昼，很多怪物都返回了自己的巢穴之中，马修继续逃跑所要面临的阻碍被减轻了许多。
坏消息是，这两位超限强者实在是太显眼了！
他们的移动在城内引发了激烈的震动，等于向整座城市宣布他们的存在与行动。
魔术区之外。
有好几拨势力都被他们所吸引。
马修都至少感受到了三股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其中一股来自之前碰到过的鱼人势力，另外两股势力不明。
更重要的是。
尽管马修使尽了浑身解数，两位超限强者看上去也还不紧不慢的样子。
但双方之间的实际距离还是在不断缩小。
当他抵达跨越魔术区边缘，抵达东北方的市场区的时候，感知告诉他，他已然进入了乌肯的“沉沦力场”的影响范围之内！
呼！
马修连拉三个任意门，这才从守护者的力场中逃脱。
相比于乌肯。
血天使乌尔玛斯无疑是更恐怖的那一个！
他一边在追击马修，一边享受着来自小英格拉姆的献祭！
小英格拉姆站在血天使的肩膀上，不断地从一个肉色的大型编织袋里掏出一块鲜血淋漓的血肉器官来。
马修注意到。
血天使的面甲侧旁开着一个类似于腮的器官，小英格拉姆就是通过这个器官，将那些用于献祭的血食源源不断地投喂给乌尔玛斯。
起初，小英格拉姆献祭的是猪牛羊的血肉。
但这遭到了乌尔玛斯不悦的斥责：
“太清淡了！”
“没有灵性的血食，没有头脑的贡品，根本没资格被称之为献祭！”
小英格拉姆没有迟疑。
他将那肉色的编制口袋换成了裹尸袋，随后就将一具具尸体丢进了血天使的“腮”里。
然而乌尔玛斯对此仍然不满：
“糟糕透了！”
“死了太久的尸体，哪怕能够复苏为不死者，没有灵魂作为作料，也是味同嚼蜡！”
小英格拉姆略一犹豫。
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接着，他将身上的裹尸布取了下来，就地一挥。
随后仿佛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个个被红绒布遮盖着的笼子。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些笼子推进了腮腺的缝隙之中。
伴随着这个过程。
乌尔玛斯忽然津津有味地大力咀嚼起来，情绪也变得比先前稳定了不少。
马修虽然看不清笼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但隐约间听到的惨叫声里有通用语的单词冒出来。
不管怎么样。
小英格拉姆献祭的至少不是猴子。
这也让马修进一步感受到了圣痕天使的可怕。
这些来自远古时代的怪物，是真的将其他智慧物种当成了理所应当的盘中餐！
偏偏。
他们的力量看上去又是那么的强大！
天色逐渐明亮。
马修给自己灌了一瓶精力药水，随后踩着墓碑朝着市场区最中央的那栋奇型建筑而去。
进入市场区以后。
竹棍便失去了方向，马修只得自己另寻他路。
很快的。
玛格丽特赠与他的饮血山知识便派上了用场。
马修想起来，在克拉法城的市场区，存在着一个由奇械师操控的守护者npc。
这也是五大守护者中唯一一个能够出入古城克拉法的存在。
只是这位守护者性情古怪。
那具肉体由一对奇械师夫妇共同使用，其外貌据说是一只长着钢铁尾巴的长尾浣熊。
那只浣熊有着强大的施法能力。
马修想要向他寻求帮助。
然而令他感到失望的是。
在抵达长尾浣熊可能活跃的地点，搜寻了一番之后。
他没有找到任何奇械师的痕迹。
相反。
吃饱喝足的血天使与闷声不响的乌肯已然追了上来。
这俩人不出手则已。
一出手便是大招——
乌肯锁定了马修周边空间的力场，让他的行动变得举步维艰；
而血天使则是用来自lv25强者的威压牢牢锁定了马修。
通过这种方式。他完成了对马修精神力的压制，使后者就连施法都变得比平时困难许多！
“别瞎逛了，小东西。”
“把东西交给我，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血天使乌尔玛斯站在两条街外，傲慢的低下头，眼神甚至没有聚焦在马修身上，语气也是相当散漫。
小英格拉姆站在他的肩膀上，满脸戏谑之色，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老鼠。
没等马修开口。
从另外一边围过来的乌肯发出沉闷的声响：
“把门票交给我。”
“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饮血山的朋友，以后，你也会成为我的朋友……”
马修心中一动。
他的确没有从乌肯身上感受到特别明确的恶意。
而从阵营的角度出发，后者是古城的巡查者，自己选择的是饮血山的朋友，理论上把门票交给对方，自己的安全应该更有保障。
然而便在此时。
血天使冷冷笑道：
“你以为他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
“就是因为他的朋友都死了！”
“呵呵呵……”
“别再心存幻想了，渺小的人类，对于我们来说，你只不过是一片可有可无的尘埃。”
“我向来不喜欢和你们这种低能生物说太多废话，但为了揭穿这头不死巨魔伪善的面具，我乐意多说两句——
一旦你把黄金门票交给他。
他就能顺利免除自己的守护者身份。
自那以后他就不再受到饮血山或者克拉法古城先前制定好的规则的约束。
你觉得到时候他还会留着你吗？”
说到这里。
乌尔玛斯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戾气与杀意：
“还是我比较坦诚，说了给你一个痛快，就一定不会让你痛苦太久。”
“来吧，小东西，把门票交给我，自己到我的嘴巴里来，让我尝尝你的味道……”
那一瞬间。
马修浑身一软，整根脊柱传来强烈的麻痹感，随后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半步，这才免疫了对方的命令术！
乌肯缓缓地注视着马修：
“你自己抉择吧。”
“我相信你会做出理智的判断，能分辨清楚，谁是你的敌人，谁又是你的朋友。”
马修身子又是一颤，凭借四份神性免疫掉乌肯的“控心术”后。
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我当然清楚谁是敌，谁是友。”
下一刻。
那根被他夹在腋下的竹棍陡然发出翠绿色的光芒，接着嗡嗡嗡颤抖起来。
不远处。
马修目光注视的地方，一个高瘦灵巧的身影从容翻过了四层楼高的建筑，接着足尖点在建筑外的平台上，如蜻蜓点水般轻盈地飘了过来。
与此同时。
还有另外一个复杂的影子从同一个方向赶了过来。
他们一前一后，似是并肩而来，又相互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马修朝着第一个人影飞奔而去。
“东西到手了，要给我什么好处，回头你自己想！”
他快速来到泰拉斯特面前，毫不犹豫地就将黄金门票递了过去。
泰拉斯特迟疑了一下。
但最终，他伸出那只坚定有力的手，收下了马修给的黄金门票。
几秒种后。
另一个影子也靠了过来。
马修这才注意到，和泰拉斯特一同出现的居然是太古之地四巨头之一的眼魔剑圣！
“是你？”
马修恍然大悟：
“昨天该不会是你们两个在魔术区北边打架吧？”
“难怪……”
昨晚在听莫松他们汇报的时候马修就觉得惊讶，泰拉斯特的实力毋庸置疑，能与他鏖战的必定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如果是眼魔剑圣的话。
倒也符合情理。
眼魔剑圣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谦虚：
“是你呀，马修。”
“呵呵，我们是切磋了一下，泰拉斯特先生的剑术可比我高明多了。”
泰拉斯特看了眼魔剑圣一眼：
“你的剑术也很高明。”
“倘若我们并非敌对阵营，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眼魔剑圣悠然道：
“阵营一说本来就挺牵强的，我个人并没有特别向往成神，也不愿意阻碍他人的志向，之所以来到这里，一半是因为太古之地守护者的职责，另外一半是因为想要寻求剑术的真谛。”
说到这里。
他认真地对泰拉斯特说道：
“昨天没过瘾。”
“我想和你再打一架。”
泰拉斯特摇了摇头：
“我没兴趣。”
眼魔剑圣很客气的说：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等你有兴趣的时候，我们再来切磋一下。”
随后。
他主动退到了一旁，在这个过程中，他向马修点头致意。
而对于泰拉斯特手中的黄金门票，他甚至都没有去主动看一眼！
泰拉斯特抓紧了手里的门票，眼神复杂的望着马修：
“你知道这东西的价值的吧？”
马修点了点头：
“当然。”
泰拉斯特问：
“那为什么要给我？”
马修想了想：
“大概是我愿意相信你的人品？”
“人品？”
泰拉斯特脸上露出好笑的表情，眼神中甚至闪过了一丝荒谬之色。
马修耸了耸肩，语气却是相当郑重：
“我承认，你的手段确实有些激烈了，也曾瞒着联盟和我偷偷干坏事。”
“但相比起来，我仍然觉得你是一个有底线、有人品的精灵老头。”
“我不怎么喜欢木精灵，但阁下可以算是为数不多的例外。”
马修没有说太多。
这种时候，天乱坠的言辞比不上行动的一根毛。
自己已经压下了赌注。
究竟能否有所收获就看命运的安排了。
但他相信。
自己不会看错。
泰拉斯特听完后沉默了两三秒，随后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
“谢谢你。”
他显然不是在感谢马修将黄金门票送到他手上。
马修听到之后也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说的话虽然有恭维的成分，但也有大半出于真心。
泰拉斯特的特点是古板、偏激，并且在处理木精灵内部事务时出现了轻微的失控倾向。
而在大多数情况下。
马修认为这个精灵老头还算冷静，是自己目前在古城中能找到的为数不多的可以沟通、商量、甚至抱大腿的顶级强者。
最重要的还是马修对他知根知底。
泰拉斯特的确是个精灵至上主义者，但他这种精灵算不上最糟糕。
在泰拉斯特的世界里。
只要精灵拿到优势地位，其他种族还是能够生存的，只不过在社会地位方面低人一等而已。
这就是老派精灵的风格。
胡德曾经告诉马修，激流城在历史上曾经面临过数次饥荒导致的灾难。
而在那几次饥荒中。
翠玉苍庭也的确给予了他们相当多的无偿援助。
尽管木精灵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本身也在作死的路上渐行渐远。
但如果他们成为了世界的统治者，为了维持那该死的体面与传统，人类的下场不至于嗯太糟糕。
而木精灵的复杂性在泰拉斯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马修作出最终决断的关键原因。
“但是，你也怀疑过我吧？”
泰拉斯特忽然话锋一转：
“你也像他人那样怀疑过我，觉得我是个疯子吧？”
马修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泰拉斯特笑了笑：
“还算诚实。”
马修真诚的说：
“但现在想来，我怀疑你的最大原因，其实是因为你是个木精灵，而我是人类。”
“如果你也是人类的话，我可能会更加信任你一点。”
“包括现在，促使我将门票交给你的并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出于生存的需要，以及在接下来失乐园行动中的博弈。”
“说白了，我不只是觉得你是个有节操有人品的精灵老头，我也在赌这一点……”
说着。
他的目光与泰拉斯特对接。
泰拉斯特表情肃然，腰板挺得笔直，他的神态一如马修最初见到时的那样，像极了某些食古不化的老学究：
“你赌对了，孩子。”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刻意欺骗过你。”
“有些事情是情非得已，有些事情是命运使然。”
“我会记住这张门票，然后给予你合适的回报。”
说到这里。
他微微顿了一下，眼神中涌现出更多的人性：
“贝安娜那个孩子，也是我相当看好的。”
“她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小孩，但在骨子里，她有一种令人恐惧的疯狂与倔强。”
“她像是那种会始终行走在悬崖边的人，很容易一步失足，变成令人恐惧的魔王。”
“她其实很有天分，如果能在剑术领域勤加修行的话，有朝一日超过我也不是不可能。”
“她唯一欠缺的就是血脉，但血脉这种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呢？”
“有朝一日，如果她能补齐短板，一定会变成非常了不起的人类。”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收她做我的弟子，是出于本心，与你无关，也不是想利用什么。”
马修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
巡查者乌肯和血天使乌尔玛斯已然近在咫尺。
马修问道：
“你打算怎么应对他们？”
精灵老头淡然的抬头，望着那两尊不可一世的身影，随后信步向前，走向了他们。
“照顾好自己。”
泰拉斯特抛下这么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
眼魔剑圣轻飘飘的来到了马修身边，他对着泰拉斯特的背影道：
“我会照顾好他的。”
“我用我的剑道向你保证，如果马修掉了一根头发，就是我的失职。”
“你不需要有后顾之忧，大可放手一战。”
“我很想知道，你的剑，到底有多强。”
听到这话。
泰拉斯特忽然回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眼魔剑圣歪了歪脑袋，上百把剑在触手的操控下轻轻摩擦着，语气中多了些欢快：
“大脑袋。”
“叫我脑袋就行。”
泰拉斯特轻轻点头，随后大步流星地迎向了那两尊超限强者！
马修瞳孔一缩。
泰拉斯特这架势，好像是想正面硬刚？
不远处。
血天使乌尔玛斯砸吧着嘴评价道：
“年纪轻轻就懂得了祸水东引，人类还是一如既往的狡诈与可恶。”
巡查者乌肯仍是用沉闷的嗓音劝说道：
“精灵，把门票给我，我保证他伤害不到你，我们可以成为盟友……”
然而他的话却被泰拉斯特无情的打断了：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一起上吧！”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你确定要同时挑衅我们两个人？”
乌尔玛斯的语气中已然带着杀意。
泰拉斯特傲然抬头：
“死而不僵的天使，苟延残喘的巨魔，你们不过是寄生在这个位面上的蛀虫！”
“就算没有这张门票，仅仅是为了让这个位面变得清净些，我也要杀了你们！”
下一秒。
他缓缓拔出了身后的一把竹剑。
竹剑上发出清亮悦耳的声音，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战而欢呼雀跃！
马修不禁低头，被他握在掌心的竹棍竟也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那一刻。
他感受到了许多情绪：
痛苦、彷徨、迷茫、不安……与不可遏制的愤怒！
“这些情绪全都来自于泰拉斯特的内心深处……”
“原来他在处理那些精灵的时候，也曾如此彷徨不安。”
“他的内心已经积压了如此多的情绪，但出于种种原因，他其实一直都在控制自己，先前的失控其实只是万丈波涛里的一缕微澜……”
马修目光肃然地望着泰拉斯特的背影，手中的竹棍颤抖的更厉害了——
这才是泰拉斯特真实的内心世界吗？
他憎恶一切本该腐朽的东西！
他痛恨那些窃居高位的庸庸碌碌之辈！
他愤怒于这个世界强加给弱小无辜者的枷锁！
他举起那把竹剑。
身形与样貌都仿佛都时光倒流的魔法之下回到了从前。
他挥剑向那两尊庞然大物砍去。
骨子里。
仍是那个叛逆张狂的、背着竹棍四处打抱不平的少年！
刺啦！
泰拉斯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绿光淹没了一切。
马修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耳边却传来眼魔剑圣低低的叹息：
“原来……”
“他保留了这么多啊……”
……
(本章完)